挑花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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故事一念之差,选天堂,还是选地狱或许还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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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

“咔嚓、咔嚓。”火车车轮有规律地敲击在铁轨上。

过了刚发车时的兴奋感,阿城和阿丽精神萎靡地靠在硬座上。能分享的笑话和段子消磨得差不多,两人只能望着窗外,瞅着窗外单一的风景:农田、小山、河流……

“你妈会答应吗?”阿枫收回茫然的眼神,无助地看着她。这个问题,他不知问了多少遍。

和阿丽一样,阿枫同样是贫寒人家的孩子。

十年寒窗苦读,他们跳出小山村,来到以前想不敢想象的世界。

作为穷学生,三年来约会的开销省得不能再省。

见面地点,要么选在图书馆,要么选在自习室,偶尔会去学校旁的小商品一条街逛逛。面对琳琅满目、性价比超高的商品,他们也是看多少买。

阿丽没有主动要求阿枫为她买什么礼物,几年来没怎么换过行头。

阿枫觉得对不住她,在阿丽生日时,给她买了一条打折的连衣裙。这份廉价礼物,还是让阿丽感动得哭了。

他们的爱情,简单、不浮华,带着真诚和纯洁。也许只有在大学校园,才会有这样的爱情。

可是,毕业季来了。对于校园爱情来说,这个时间点几乎是一道催命符。

很多爱情,妥协于现实,死了。

不是不爱,而是保质期到了。纯洁的爱情接触到外界杂质,难免会腐败。既然给不了对方未来,既然失去感觉,分手是最好的告白。

阿枫不想两人的爱情,死在拿到毕业证书的一刻。

他和阿丽商量去见双方父母,尽早定下方向。自己父母没有意见,现在只差阿丽的双亲了。

“我妈不怎么管我,这件事上她不会反对。”阿丽初中时开始住校,每个月回家一两次。父亲常年外出打工挣钱,母亲含辛茹苦地操持这个家。

她和母亲交流不多,只在吃饭时聊起学校中的情况。

母亲对弟弟关心得更多一些,总会暗地里塞点钱给弟弟。

好几次,阿丽看到这样的情形。她只能无视,并装作不知道的样子。只有在夜深人静时,悄悄地抹几滴眼泪。

她不可能改变母亲的想法。在她的人生字典中,只能做好自己,仅此而已。

当这座破旧的农家小屋出现在眼前,阿枫还是被震惊了。

他原以为阿丽在说笑,没想到情况比想象得还要糟糕。

屋里没有像样的家具,桌子、凳子边缘破损,墙壁上隐现一些水渍和几条裂纹。估计下雨时,雨水顺着裂纹流淌,在墙面上描摹一幅诡异的图像。

不去管她家庭情况如何,我爱的是她这个人。阿枫默默在心里对自己说。

2

父亲依然在外打工,弟弟在高中住校,家里只有阿丽的母亲。

掉了漆的饭桌上,一盘在清水里煮过的青菜、一盘小葱拌豆腐、一盘表皮炒得焦黄的炒鸡蛋,一盘姑且能称之为红烧肉,咸得发苦。

每个人的饭碗里还有黑乎乎的一团,大概是“秘制”面食。

好在阿枫不生在富贵之家,这些菜肴还能勉强下咽。

阿丽的母亲招呼他吃菜,越是热情,越是让阿枫显得局促。

阿丽打圆场说,我妈就是好客,你不要见外。

阿丽又对母亲说起如何认识阿枫,几乎将两个人的交往史完整陈述一遍。不过,这种陈述非常乏味,因为阿枫根本不浪漫。

阿枫胡乱吃了一些菜,最后准备用那团黑乎乎的东西塞饱肚子。可是阿丽母亲的一句话,差点让他将口中的食物喷出来。

“彩礼,你准备好了吗?”

阿枫不顾味蕾不断发出的警报,硬生生将嚼烂的面团咽下去。打了一个饱嗝,他不解地抬起头,用疑惑的口气问道:“彩礼?”

“女儿是我辛苦养大的,怎么可以白给你?”

阿枫这才明白过来。他早就有耳闻,在一些闭塞的北方山村,彩礼是男方给予女方的补偿,那是多年来留下的传统。

把女儿嫁到丈夫家中,女儿就不算是家中的人,就连家谱也不能列进去。

既然硬生生地夺走亲生女儿,一定要补偿父母将其辛苦抚养成人的开销。不过现在,嫁出去的女儿不再是泼出去的水,照样可以经常回来看望父母。

时代变了,怎么这种陈贵陋俗还如同钉子一般,牢牢钉在人们的思维模式中?

既然阿丽的母亲开口,阿枫不敢忤逆,心中盘算着能借钱的对象。

寝室几位哥们手头都不宽裕,估计帮不了自己。还有亲戚朋友,想到他们鄙夷的眼神,立刻把这些名字排除在外。

千万不要太离谱,阿枫在默默祈祷。

当“30万”这个数字从阿丽母亲的嘴中冒出,筷子还是不由自主地从手中滑落。

他工作还没有着落。即便有了意向,收入估计是那座城市中的最低水平。尽管会有小三千,在那个花销同样巨大的城市,刨去租房、吃喝开销,几乎剩不下什么钱。要存到30万,不知还要等多少年。

除此之外,他不可能一辈子租房,今后还要买房。这位未来的丈母娘不可能只满足于30万的彩礼,“有房”似乎也是一名女婿必备的条件。

阿枫再也不能淡定,恳求道:“阿姨,我真心喜欢您的女儿,您看……”

阿丽的母亲猜出他后半句的意思,粗暴打断:“不行!我说的只是平均数字。我家女儿这么美丽俊秀,不能低于这个数。”

“要不这样行吗?钱我可以慢慢凑,婚还可以过几年再结。我只是希望能和阿丽在一起,还请您……”

“看你那穷酸样,没实力就不要来娶我的女儿。”

这句话,像把尖刀,在阿枫的心房上重重划上一刀。没钱,就不能拥有心爱的女儿,多么残酷的事实。

母亲还算给阿枫面子,没有把他当天就撵走。安顿好阿枫,她将阿丽叫进房间,眼神锐利地盯着阿丽:“你还对这个穷小子那么上心?”

阿丽头一扬,摆出一副不肯轻易妥协的模样:“妈,我既然把阿枫带回家,就能说明他在我心里的位置。”

母亲恨铁不成钢地攥紧拳头,握得很紧,紧到指甲似乎能扎进肉里:“你怎么这么傻呀!天下哪有不希望自己子女好的父母。你跟他一定会吃苦,他连彩礼也拿不出,家里条件肯定不好。嫁汉吃汉,他自身都难保,你还怎么依靠他?”

“就是跟着他吃糠,我也认了。”

“不可救药!他给你施了什么迷魂药,凭什么你对他这么死心塌地?妈这一辈子走过来,什么男人没见过?这种男人,要么一辈子窝窝囊囊,你跟着他受苦,要么后来飞黄腾达,有了钱开始变心,狠心抛弃糟糠之妻。无论哪种情况,你都捞不到什么好果子吃。”

“妈,这是我选的路,不论今后走到那一步,我也认了。”

阿丽再也没有耐心坐在母亲的房间中,站起身来准备离开。母亲的话,和她心中纯洁的、不容玷污的爱情是抵梧的。

她讨厌说教,讨厌被人安排好未来的生活。

“反正我不可能答应,你跟他走,就别认我这个妈。”

3

刚吃完早饭,阿丽来到阿枫暂居的房间。她想好了,今天带阿枫去几公里外的小镇逛逛。

每个月初一和十五,有一些民间艺人和非遗传承人在小镇最热闹的街道上表演节目。阿丽早已司空见惯,而对于阿枫来说是新鲜的玩意儿。

进入房间后,她发现阿枫正在整理行李箱,已经快接近打包完毕。

“你这是在干嘛?”阿丽摁住阿枫的手。

“我要走了。”

“走?你去哪里?”

“回去,回我该去的地方。”阿枫表情木讷。

“我没听懂你的意思。即使要走,也该我和你一起走。”阿丽的眼神紧紧盯着阿枫,生怕稍一走神,这个男生就会从眼前消失。

“我只能一个人离开,不能带上你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你妈昨晚来找过我了。”

阿丽能够想象,母亲究竟对阿枫说了多少绝情的话。她能以“断绝母女关系”威胁自己,阿枫的自尊心指数,肯定在母亲的责难中呈现断崖式下跌。

经济条件,是他的阿基里斯之踵,平日里她非常小心,不敢去随意触碰。

可是母亲为了断绝他和自己在一起的念头,肯定围着这点穷追猛打。

“跟你过的人是我,不是我妈。”

“我明白,但是你妈卡在我们中间,我们不可能有美好的未来。”

“你这个脓包、懦夫,遇到这点困难就退缩,还记得来我家前你对我说的话吗?”阿丽对于阿枫的誓言记得清清楚楚。

不过这些话,通常是个男人都会对心爱之人说的。年轻时男人都敢许诺,因为兑现诺言的时间期限很长。而上了岁数,他们被岁月打磨得不敢随意承诺。

说这些话,只是阿枫作为雄性的一种本能。

阿丽不这么认为。在她心中,阿枫对于自己的爱不会降温、不会被稀释。
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

从阿枫的结巴中,阿丽读出他还是爱自己的信息。她死死地抓住阿枫的手,把他的手捧到胸口,目不转睛地凝视阿枫:“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家吧,我已经不考虑任何后果。”

“不……”阿枫将手从阿丽的双手中拔出,脸上显出很痛苦的表情。

阿丽的神情骤变,显露出狰狞的面容:“好!好!既然这样,那你走吧,走吧,永远不要让我见到你。”

她离开阿枫的房间,重重地关上房门,震得屋顶悄然落下一些灰尘。

阿枫在这天早上走了,母亲同意阿丽去车站送他。她脸色难看地说:“你都把他赶走了,我再去送他作甚。”

阿丽不想再回到那座城市,因为在这座充斥着钢筋水泥的森林中,有一个人让她刻骨民心、却又伤透她心的男人。

她不想去找工作,终日郁郁寡欢,性格和回来前大相径庭。

母亲怕她出事,整日收在她身边。她没好气地对母亲说:“你以为我要去寻死。笑话,为了这个男人?”

既然不想工作,母亲开始为她安排相亲。她倒是来者不拒,只要是母亲介绍的对象,至少会见上一面。

一年多时间里,她见了几十个形形色色小伙子,经济条件都没得说,至少比这个贫寒之家强上百倍。

起初,母亲认为相亲治愈了她的失恋之痛。可是发现她在相亲中的游戏态度,母亲又摆出过来人的姿态,教育她女人都是要走这条路的,晚走不如早走。

她累了,随便挑了一个看得相对顺眼的男人。

4

母亲的性格很怪癖,她不喜欢银行卡内的数字变化。她要一大摞钱摆在眼皮子底下,那才让她心神安宁。

看上阿丽的男人,是村里开工厂的老陈的小儿子阿俊。要说这个男生还和阿丽在同一所高中就读,比阿丽大两届。

阿俊学习成绩差,考分只能上大专。他老爸有钱,儿子进大专读书忒没面子。火气一上来,把这个宝贝儿子送去英伦三岛。五年留学归来,这厮有了硕士学位。

阿俊怎么会看上出生寒门的阿丽?说到底还是阿丽上乘的姿色。

以前学校艺术节,阿丽上台表演过节目,还拿了名次。领奖时阿俊就在台下,她不知道,有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瞄准她。

随后两人分隔上万里,或许此生再无交集。没想到,相亲把这个暗恋阿丽的男生,重新送到她身边。

镇上的咖啡馆,阿俊直接对心上人表白。也许对阿俊的第一印象不错,也许是挑人挑花了眼,觉得男人都是差不多的动物,彼此之间差别不大。

阿丽声音低沉地说了一句:“好吧。”

没想到,居然这么轻易将多年渴慕的女人得到手。阿俊不敢怠慢,赶紧照着介绍人的吩咐,将50万元礼金送到阿丽的府上。

50万元,比阿丽母亲的预期整整多出20万元。原来还在为儿子今后结婚的礼金发愁,现在不仅有了礼金,还有了在县城买房、装修和结婚的钱。

最让母亲满意的,是这位准女婿对女儿和自己言听计从。本来还担心女儿嫁入豪门会吃亏,但是准女婿的这种态度,瞬间打消母亲的顾虑。

母亲对着堆积成小山的“毛爷爷”,露出满足的笑容。阿丽讨厌这种笑容,就在一旁冷冷地凝望母亲。阿俊把阿丽拖到跟前,单膝跪地,从背后“变出”一只钻戒,一边说着:“嫁给我好吗?”一边小心翼翼地给阿丽戴上。

戴上钻戒,自己就是他的人。尽管从法律程序上,他们是同居一室的夫妻,可是在心中,她依旧属于那个男人。

她还是放不下他,哪怕他绝情离去,如此狠心、如此不留情面,她还是不肯将他踹出记忆。

都怪她动了真情,爱情中动了真情的那一方,必定是受到伤害的一方。

新婚之夜,送走所有安分的、不安分的、闹事的人,夫妻俩疲惫地挪进宾馆标房。

房间被打扮得非常有喜气,床上洒满鲜艳的玫瑰花瓣,床头的墙上贴着一个大大的喜子,四周的墙壁上挂着红色的、塑料的拉花,床头柜上,摆放着喜庆的压床娃娃、可爱的玩具熊等饰品。

靠窗的桌子上,点着两支大红色的蜡烛,摇曳的烛光如同吐着信子的美女蛇,勾起屋内人无尽的欲望。

“亲爱的,前面的婚礼更像是一场表演,只有现在,才属于我们两个人,没人会来干扰我们,春宵一刻苦短,就让我们开始吧。”

阿俊喝了不少酒,身上散发着难闻的酒气,就连说话都带着微醺。他一个猛子扑过来,没有扑到垂涎已久的娇妻,狼狈地摔倒床上。

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,他不满地说:“你怎么了?”

“我不想让你碰我。”阿丽的脸上犹如痉挛般发青。

“你说什么?凭什么不让我碰你?你是我老婆,我不碰你谁可以碰你?难道你还有其他男人。”阿俊说话开始不着调。

“我身体不舒服,你不要强迫我好吗?”

阿俊终究心疼眼前这个有些不讲理的女人,听到阿丽说到生理原因,他只能强行将欲望强行压下去。他“哼”了一声,摇摇晃晃开了房门,出去了。

这一晚,阿俊没有再回来。新婚之夜,小夫妻俩居然没有在一起过。

5

“你和阿俊什么时候要孩子?孩子不如早一点要,趁我身体吃得消,还能替你们带孩子。”第二天一早,母亲就过来敲门,完全不理会睡意正浓的阿丽。

阿丽指了指旁边叠放整齐的被窝,高冷地说:“他昨晚不在这里。”

“什么!我真是瞎了眼,怎么没看出他是这种男人。虽说他家有钱,也不能这么对我女儿。结婚第一天就开始变心,以后还怎么得了。”母亲越说越激动,摆出要去亲家兴师问罪的架势。

“妈,你别激动,本来这婚就不该结。”阿丽喝了一口刚泡好的浓茶,脑子稍微清醒一些。

“什么叫不该结?你又在胡说。他只是一时糊涂,你做妻子的要包容他。”

“包容他,外面去找个女人带到我跟前。”

“你这丫头,伶牙利嘴的,尽跟妈抬杠。”

“我不怪他,是我不让他近我的身。”阿丽说这句话时,面部表情的温度绝对在冰点以下。

母亲惊得说不出话来。她难以想象,一个欲望如烈焰般燃烧的男人,居然硬生生地被妻子拒绝。他能不抓狂吗?女儿啊!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待你的男人?

阿丽从母亲的脸上读出这些信息,补充道:“我还是放不下他。也许,他才是我的丈夫。”

母亲一下子没控制住,扇了阿丽一个巴掌:“你疯了!都是有妇之夫,还去想那个男人。听好,现在就断了这个念头。”

母亲这一巴掌很重,疼痛顺着脸部往下转移,一直蔓延到心脏。

那颗跳动的心脏开始漏血,漏得体内到处都是。

就在母女冲突时,阿俊进到房间里。他用一种见鬼的眼神,看了阿丽一眼,又瞅了瞅阿丽的母亲。

他可能为昨晚的所作所为担心,夜不归宿,刚结婚,这一点几乎罪不可恕。

“妈,你怎么来了?”阿俊只好先转移阿丽母亲的注意力。

“我老了,跟不上你们年轻人的思路。以后的日子,还要靠你们自己去过。别把结婚当作过家家,今后还要为人父母,负起一点责任好吗?”

阿丽的母亲转过头,对一脸蒙圈的阿丽说:“你要有个妻子的样子。”说完,母亲叹了口气,走了。

屋子里只剩下夫妻俩。

“我昨晚不该……”

阿丽直接打断他:“我不怪我,只怪我。我不会干涉你的自由,同样,你也不要强迫我。”

“我怎么觉得这是一场交易?”

是啊!他们仿佛两个坐在谈判桌上的合作者,彼此量出王牌,互相讨价还价,最终妥协,形成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方案。

这天,他们谈了很久,对未来的婚姻模式进行充分而有成效的规划。

他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,至少在双方父母面前,要表现出夫妻的样子。而回到家中,就变成两个有细胞壁的细胞,隔膜、有边界,彼此的自由不容随意侵犯。

搞定了婚姻,工作上她却遭到暗算。

原本是另外一位同事的工作失误,导致一项合作中断。那位同事和她关系不错,在这个时间点把责任推得清清楚楚。

她不明就里,稀里糊涂地钻进同事给她设好的圈套,等到反应过来,经理怒气冲冲地杀到办公桌前。

责任都算在她的头上,这个月的奖金泡汤,年底的分红和其他福利也被剥夺。气头上,她没有控制好情绪,甩了一句:“老娘不伺候你们这群混蛋。”

作为一个边缘化的小人物,从辞职信被批准的时间长短就能判断出。

她捧着一堆杂乱无章的东西,尤其是那只抱抱熊,那是她工作第一个月的工资买的纪念品。

她鸡血满满地对抱抱熊说:“你要坚强,不能被轻易打败。因为你是世界上最帅气的熊,没有之一。”

这话,是说给抱抱熊听的,也是说给自己听的。

这才过去没多久,自己就被人扫地出门,尽管在嘴上,他不承认自己被别人炒了鱿鱼,仿佛炒老板鱿鱼更让人趾高气昂。

回到没有温度的新房,果不其然是她一个人。

放了一段忧伤的音乐,PianoSquall的这首《SadnessandSorrow》,完美的笛子和钢琴,淋漓尽致地刻画两个悲情人物。

天空中飘着白色的雪花,加上这凄美的音乐,泪水再也无法停留在眼框中。

她哭得很狂野、很放肆。多么希望,有个人有个肩膀可以给自己依靠,还有那个人在自己哭得差不多的时候,很合时宜地递上一张纸巾。

可是那个人,已经不在身边。

6

不,他来了,穿着那件黑色的外套,来了。

他还是那么英俊,中分发型,目光炯炯。阿丽温顺得像只小猫,听话地依偎到他的怀中。

时间,仿佛在这一刻凝固,不再沿着固定的轨道向前流转。阿丽的头埋在他宽阔的胸怀下,一股男人的气味,让她沉醉的不肯睁开眼睛。

“我还有事。”这一声,将她从迷幻的世界中拽出来。

不是他。阿丽的手,如同触电一样弹开。

“对不起。”

他阴郁着脸,不说一语默默进入书房。

小丽擦干眼泪,刚才的宣泄,已经将大部分负面能量排出体内。她还不想再回到尔虞我诈的职场。她需要放松,彻底的放松。

只有走进自然,去到那种还没有被现代文明晕染过的地方,才能将灵魂上的灰尘擦干净。

离开家的那一刻,阿丽给丈夫发了一条短信:“我出去一段时间。”作为“名义夫妻”,她还需要丈夫替自己遮掩。

回复只有三个字:“知道了。”

那个家渐渐远去,“精神家园”却在慢慢靠近。

那辆破旧的中巴车,阿丽遇到一位藏药商人扎西。

扎西对他说:“这个地方不好看,我带你去一个世上最美的地方。这个地方好美啊!感动嘎感动!”

阿丽当即决定中途下车,连瓶水都没带,跟着扎西向那片圣地进发。这个地方名叫错给,藏语的意思是乳白色的神湖。清晨,静谧安详的时刻,湖上升腾起彩云,缓缓飘向神山。

雪山气候浓缩了一年四季,山脚下还有鲜花和绿草,山顶上却是白雪皑皑。

山路,是一根横在悬崖间的天线,平均海拔多米。穿过冰川时,要格外小心。云雾开始笼罩整个山坳,突然轰得一声巨响,白雪瀑布般倾泻,身后的道路,被一大片冰雪覆盖。

要是稍慢一步,或许已被这片白色所掩埋。

即便长眠于这片土地,阿丽也认了。所有痛苦、压抑、绝望,被埋葬在圣洁的冰雪中,洗去污垢,只留下空灵……

住进当地藏民开的民宿,喝着酥香的奶茶,听着舒缓的音乐,阿丽闭上眼睛。

她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,赶忙睁开双眼。眼前的男生,和他长得如此之像。老天有眼,居然让他们在这里相聚。

她轻声唤了他的名字,没有应答。就在他转身离开,她冲到他面前,直勾勾地瞅着他。

“你认错人了吧。”这个男人被眼前这个疯狂的女人,惊得说话都有些结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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